谢衡回到霍家的那会,霍家上下对他面上客气,实则疏离,名头上说是霍家的小儿子,处境却也比外面的私生子好不到几分。
霍啸根本不信任他,又极看重面子工程,随手将手底下一单棘手项目丢给他处理,也没指望他能成事。
谢衡年纪轻,阅历浅,总免不了公司里有些仗着待的时间久而自居的‘老人’,并不把他当回事,背地里不少给他使绊子。
霍家人骨子里有韧劲和狠劲,谢衡舍得对自己下手。
他找人去查对方底细,投其所好带合作方去声色场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环绕着剧烈灼热吐出的呼吸声,白酒红酒洋酒跟水一样,一杯接一杯下肚,胃里火辣辣,呕吐感一阵阵随着脑袋的眩晕往上涌。
他酒量算不上太好,最后撑不住地趴在了酒桌上,醉眼朦胧地盯着眼前小小的一把水果刀、晃出刺眼的光。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她站在几步远的距离,明明脸上是笑着的高兴,眼睛里却是悲伤的难过,他伸出手,努力向她靠近,却只是徒劳的无用功。
身旁终于有人发现他喝醉了酒,合作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笑眯眯地试图叫醒谢衡。
他早已醉得意识所剩无几,任凭别人如何叫他都无用。
没人把他看在眼里,说话便无所顾忌了起来,有人嘲笑他不懂规矩,说他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难怪成了霍家的弃子。
这次生意终究未能谈成,他在公司里本就不多的人心彻底失去了,加了好几个班的同事皆面露指责。
他们也许说的没错,谢衡是年轻气盛,但他不顾脸面跑到合作方公司,终于求来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谢衡为了下一次的见面能让对方满意,熬了几个晚上,不眠不休改方案、推翻方案重做……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见面地点是合作方定的,同样是本市出了名的声色场所,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些活络氛围的人。
生意场上的谈判免不了女人,谢衡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又是一回事。
当他见到有人不顾场合当众上演无尺码电影时,他笑容一滞,难得多日来的笑脸沉了下来。
合作方见他神色不虞,大手招了个女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你们都给我把霍小公子伺候好了。”
说完,合作方把几张百元大钞塞入女人内衣包裹不住的胸口上,惹得女人娇嗔地在他油腻的脸上亲了口。
谢衡心生抗拒,脚步如灌了铅,动不了分毫。
刺鼻劣质的香水令人作呕,他退不得,这是他在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失败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可以积累前车之鉴,可霍啸并没有给他退路。
他唯有忍了下来,这是他向霍家的妥协。
只有这样,才能让霍啸放心他,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他不要命一般,白酒一杯接一杯下肚,也许是他的真诚终于让合作方松了口。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学会了逢场作戏,学会了在艰难的环境里夹缝丛生。
霍亦远的圈子他融入不进去,他就想尽办法拼了命融进去,他的长相不像霍啸一星半点,却把霍啸对自己的狠用在了自己身上。
世人只看见他的风光,却未见他骨子里的腐烂。
他第一次为了袁嘉律妥协,就有了第二次……无数次地把自己置身于烂泥里,恶臭不堪,他只能在里头不断徘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彻头彻尾地把躯体给了霍家,为了找到袁嘉律,不惜去做自己所厌恶不齿的事,出卖了身体,背着所有人偷偷留下干净的灵魂,企图再遇到她时,她不会嫌弃他。
他麻木地任由自己在霍家的淤泥里越陷越深,无人可救,也无人愿意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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