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Chapter 28

顧靜用手，將她作怪的腿推開，她一時失了平衡身子晃了晃，一臉的不敢置信。

少了那份嬌柔做作，顯露出符合她容貌的稚氣，看上去無辜又可憐，反襯得像是顧靜做了什么壞事嚇着她似的。

「你真的⋯⋯」一時間也想不出形容她的話，他果然不是一個文青，想來想去就「可愛」兩個字，當然他是不會說出口。

「不想理你了。」她哼了一聲，也拿起手機掃碼點餐。

顧靜故意冷着她，對她時不時投過來的眼神視若無睹，吃自己的飯，偶爾看下手機。

她飯也上了，吃了幾口，不知怎麼就濕了眼眶，用指尖試探性地碰了碰顧靜擱在桌面的手背。

「？」顧靜抬眼看她，她卻飛快縮回手，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悶頭扒飯。

等了片刻，水都喝完一杯，她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靜問：「怎么了？」

「你好冷漠，我難過。」

她一句，顧靜想到很多，從前和現在，謝嘉一的感情來得突兀，幾句似是而非的說話，他就似追着餌的魚，輕易上鈎。

過去他不敢正視自己對謝嘉一的心動，更別說相信她一時興起的示愛有幾分真心，他自問沒有優秀到令人有一見鍾情的本事，也無法解釋謝嘉一屢次對他的撩撥。

「我可以把你的行為解釋為：你愛我？」

謝嘉一明顯愣住了，不再是遊刃有餘的挑釁。

就像她早就腹稿，對顧靜的反應瞭如指掌，而這一刻，顧靜的問話超出了她的預期，所以她停頓了好久。

又像是對她愛不愛顧靜的問題進行了一番思想爭鬥。

「我應該是愛你的。」她回答。

顧靜微微一笑，說：「我明白了。」然後用消毒紙巾擦手，起身離開。

「你不信我？」謝嘉一追到門口，從後將顧靜抱住，聲音有些顫抖。

「大庭廣眾，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不管你信不信，我來港城是為了你。」

顧靜為了她這一句話，整個下午都神不守舍。

同事見此笑問：「Zen快結婚了吧？中午都要和女朋友撐枱腳？」

「哇？Zen那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漂亮嗎？我都沒見過。」

「漂亮得不行，還是個老師吧？」

「我以前見過，斯文知性有氣質。」

「啊啊啊？我怎麼覺得很嬌氣？」

顧靜知道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人，沒想解釋，餐廳在公司過條馬路，撞到同事再正常不過，之前想是巧合，現在愈來愈覺得她是故意的。

下班他打給了喬治，問他是怎麼認識的謝嘉一。

喬治有些摸不著頭腦，「酒吧認識的，就我們在京城常去的那間。她似乎失戀了吧，一直喝酒一邊哭。」

「然後呢？」

「哪有然後，我就陪她在店里喝通宵，她說我是好人！操，老子第一次收到好人卡。送她回宿舍還被宿舍阿姨鄙夷了一頓，十足十我是個社會渣滓。」

顧靜象徵式地笑了聲，又聽喬治問：「怎麼了嗎？」

「你還喜歡她嗎？」

「不了不了，人家明顯對我沒興趣，我可沒興趣當舔狗。」

「哦～」

「顧靜你有點怪？你對她？不對不對，她對你有意思？」喬治忽然拍腿大叫一聲，「我就覺得奇怪，她忽然對我這麼熱情，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甚至意思？」顧靜問。

「我以前不是要追她嗎？真誠實意的追她，正經談戀愛的那種，結果她就是個海王，還是走心不走腎的，這不是明擺著害人嗎！」喬治嘖了一聲，顯然看不慣她這種作風，「我雖然渣，但也是渣得明明白白，各取所需。她這次來港城主動聯繫我。我還以為是想起我的好了。這女人，操他大爺的。」

喬治情場浪子，最怕就是做小丑。只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今日被謝嘉一擺了一道，心裡不爽，罵罵咧咧幾句也就下了氣。

他勸顧靜，「你這款正經人最受姣婆歡迎，別傻得著了道，記得你家裡都有人了。」

簡單一句，再次讓顧靜從波濤洶湧的情海中掙脫出來。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光怪陸離，更像是他藏於心底最深的秘密。

假如謝嘉一不曾出現，他大概會和李安鴻訂婚乃至結婚。

假如他和謝嘉一經由朋友介紹，他或許能了解她更多，能成為好友知己甚至是情人。

⋯⋯

顧靜恍惚間摸上左手中指，並無指環。

這一刻他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諸多畫面都在腦海中閃爍不停，前世今生抑或是夢境現實他已經沒法分清。

最終於心間定格的，只有那張模糊不清，屬於他和謝嘉一的合照。

哪怕是有著相同的容貌，同樣輕佻的甜言蜜語，他心中思念的，只是最開始在酒吧攔住他的謝嘉一。

他為她的甜蜜而心動，為她的脆弱而憐惜，更為她的絕情而憤怒。

所以，承認自己為謝嘉一心動吧。

「你瘋了！」喬治似乎聽出了顧靜的心聲，罵道。

「我大概早就瘋了。」

開始的抗拒，到克制，再到放縱，都是他拒絕承認自己愛上謝嘉一的逃避。

推翻了自己的道德標準與貞潔觀念，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的堅定和出塵不染，與其他男人擁有同樣的不忠和下流。

這一場撥亂反正的夢，也該消失了。

隨即天崩地塌，畫面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