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太坑了!壹葷壹素兩飯居然要收我壹兩銀子。」許喬忿忿道。
「住店的時候就知如此,要我說妳要是答應我們在外露宿可不用花壹分錢。」
露宿?野戰吧!許喬翻了個白眼,自出門來小六就開始壓不住本性,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在馬上時曰「妳壹直蹭我當然有反應」,在馬車上時曰「幹坐著多無聊,我們來做些有趣的事情」,幕天席地時曰「被心愛的女子抱著這也是不可避免嘛」,總而言之許喬已經無力吐槽他的臉皮厚的程度。
既然避免不了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總得找個幹凈的環境吧。不過這不是許喬選擇住這家客棧的主要目的。
小六的人打探到唐俊辰正從安漢州而來,許喬對著地圖研究了他們壹路的路線,要去白河城,唯壹的路便是打這裏經過。這個地方挺有意思的,前後近百裏就這壹家客棧,他們路過打尖或是留下住店的可能性都很大,在這裏制造偶遇再好不過了。
次日傍晚,許喬緩步下樓,大堂幾乎坐滿了人,鬧鬧哄哄,跑堂昨日閑得拍蒼蠅今日忙的不見影。許喬尋著跑堂,不經意看見壹位手臂被劃開壹道深口的男子,訝道:「呀,妳受傷了。」
「啊……」受傷的男子看向同他搭話的女子。對方穿著壹身淺綠長裙,身姿窈窕,壹頭靚麗秀發部分挽成小髻,剩余隨意披肩,映襯著臉上微微透紅的肌膚,眼波流轉之間水意盈盈。看得他壹時失了態,同坐的人推了推他才回過神來,訕訕低下頭:「哦……小傷罷了。」
女子蹙起修眉十分不贊同道:「放著不管可不行。小女子略懂醫術,可需要我替少俠看看?」
同坐之人率先搶問:「妳懂醫術?」
「嗯。」
那人驚喜轉頭沖著門口進來的人道:「太好了!少宮主!這位姑娘懂醫。」
壹時間大夥都被他的大嗓門吸引過來盯著許喬看,唐俊辰眼裏閃過壹抹驚艷大步走來抱拳道:「此地荒涼壹時找不到大夫,能否請姑娘簡單替他們治療?」
許喬打量了任務目標壹眼,淡淡壹笑:「自是無妨。」
謔還人模人樣的……
許喬拿著醫箱下來,三個傷員坐在最進樓梯口的位置,她快速掃了壹眼,都是刀傷很好處理。瞧見她帶下來有些年月的箱子,唐俊辰多看了她幾眼。
相遇在她的計劃之內,可沒想到還能這般順利有了接觸,許喬好奇他們遇到了啥邊清理傷口邊問出了疑惑。
「來路上遇到山賊攔住幾個布商去路,我等容不得這等占山為王危害百姓之事遂前去撬了賊窩。」手臂受傷的男子義憤填膺道。
「哦~,路見不平,乃俠義也。」許喬翻找著合適的藥,唐俊辰方才覺得許喬好似在哪見過,如今瞧著藥箱布局更覺得眼熟,突然開口問道:「姑娘可是天醫谷之人?」
許喬手壹緊,好半天才點點頭。受傷三人皆有些驚詫,唐俊辰眼裏閃過驚喜,試探著開口:「姑娘可是名喚許喬?」
「妳……是?」
五年多前唐深曾帶唐俊辰去過天醫谷,許谷主讓許喬喊他「俊辰哥哥」,那活潑可愛的女娃便左壹句「俊辰哥哥」右壹句「俊辰哥哥」。聽許喬問起唐俊成下意識說出了這個名。
許喬:……有點惡心呢。
許喬微側過臉做了個撩散發到耳邊的假動作把手上沾到的藥往眼皮上刮,頓時紅了眼,意識到失儀趕忙低頭為傷員上藥沒有說話。
三個傷員當她是不好意思在這麽多人面前敘舊,等許喬紮好傷口紛紛道謝離開。
唐俊辰愧疚道:「聽聞天醫谷出事後父親派了好些人去找有無幸存者,但壹直沒有消息傳回,還以為……逝者長已矣,還望節哀。」
那忘恩負義的老東西?許喬心中冷笑,他此刻怕是在想辦法勾搭雲霄派吧。趙凝雲說過,唐深得知天醫谷被滅後壓根兒就沒同意唐俊辰娶原身,還是唐俊辰答應先把醫譜騙到手再把人甩開他才不出聲的。
「我……那陣子有十幾位同門出了遠門,我與師弟連夜趕回處理谷中之人後事後借住在村民家裏……可……可壹直也沒見過他們回來,我擔心著他們是不是……」許喬擠出兩滴清淚,「我爹曾同我說我與妳有婚約,若是遇難事還有南星宮可以求助,所以我便南下希望妳們能替我找尋那幾個同門,沒想到竟在此遇見妳……」
唐俊辰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心有所憐,既然是未婚妻再次見面舉止親密些也不足為怪,便擡手為她擦去淚水:「此事我會叫人去尋,妳別太傷心了。」
「嗯……」許喬擦幹了淚水,轉移話題,「對了,妳們怎麽會來這裏?」
「去參加武林大會。」唐俊辰稍作停頓提議道,「不如妳同我們去白河城,待大會結束回壹道南星宮如何?」
許喬短作思考點頭應好:「也好……我不是壹個人,六師……弟和我壹起過來的。」
「好,那妳同他說我們明早天明便出發。」
許喬壹離開唐俊辰就成了焦點,壹群人圍上來好奇地問東問西。
「不是讓妳住隔壁嗎?」許喬無奈地看著鼓起的被子。小六不應聲,許喬拿他沒轍:「行吧,那妳明天早些起來過去。」
「嗯。」
從黑店離開輾轉至白河城花了四日,這四日唐俊辰對許喬照顧入微,早晚向她道安,下雨給她打傘,吃飯由她點菜……不過很多事情被小六拂了便是。
唐俊辰面上不漏山水心裏對許喬這位六師弟有些膈應。二十來歲的大男人整天像個孩子壹樣粘著許喬也不知羞,且對自己好像還甚有敵意壹般。奈何許喬與他相識甚久又患難相依,自己雖是未婚夫但總缺了些感情基礎,不得不壹而再再而三忍耐下來。
大會將至,白河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往街上隨意壹掃便能看見好些門派弟子。許喬往茶水裏倒了些寒石花露,閑敲著桌子,聽到門聲擡眸看向早先壹步來到白河城的唐深,起身相迎:「唐伯父。」
「許丫頭啊,好久未見。」唐深落座打量許喬壹番感慨道,「幾年不見丫頭都這麽大了,出落水靈就是清瘦了些,近來受苦了。」
許喬紅著眼眶點頭。
「醫谷之事讓老夫萬分悲痛,許兄啊……唉……」唐深禽壹口茶長嘆,「魔教近些年很是猖狂,鬧出大大小小的事件不計其數,武林中人對此也是深惡痛絕,此番大會武林正派也在相商剿滅魔教之事,善惡有報,妳且寬心。」
許喬含淚恨恨道:「魔教這般屠殺無辜,滅我醫谷上百人,倘若不除天理難容!我雖不懂武,但自認醫術不賴,如到那時還請伯父讓我也出壹份力!」妳也知道善惡有報呢。
「妳想出力伯父定不會攔著妳,但切勿將復仇得過重,妳的首要之務應是重新振興醫谷。」唐深剛和幾個老兄喝酒敘舊回來,有些口幹,又倒了壹杯茶:「辰兒說妳尚有同門在外未尋得,可有他們的畫像?」
許喬在桌下揉著掐痛的皮膚:「已經在畫了。」
「好,壹路過來也累了,妳先休息,明日讓辰兒陪妳出去逛逛。」唐深安慰性地拍兩下許喬肩膀。
「謝謝唐伯父。」
「許兄曾救我性命,於理於情都是伯父該做的,無需言謝。」
妳咋不提於婚約呢,呸。
送走唐深,許喬對著砂壺嘆氣,才喝了兩杯,看來還得尋其他辦法,這瓶東西也不多了還得省著用,嘖。
唐深老家夥患有痹癥,醫谷曾派人為他看過幾次沒能根除。楊臺郡壹年有半都是陰雨天氣,而寒石花露是痹癥的催化劑,服用過多痹癥發作起來能讓他痛不欲生。
他倒是好搞定,趙凝雲就有些棘手了。家譜上幾種春藥,她之所以會選擇醉夢是因為它既可以口服又能多加幾樣材料制成催情香。雖她現在兩樣都完成了,可至今還沒想到萬無壹失的法子。
篤篤篤——
「誰啊?」許喬匆匆收好花露去開門,看到門外之人已經不想說話了:「妳怎麽又來了!」
小六滿不在乎道:「放心沒人看見。」
許喬瞪他:「最好是。」
「那老頭找妳說了什麽?」
許喬笑吟吟道:「說武林中人要鏟除魔教呢,妳怕不怕。」
「人家上來抄家門,妳還笑得這麽開心。」這沒良心的。
「我可沒答應同妳去西榆。對了,畫像妳畫好幾幅了?」
「三份。」
「慢死了,妳趕緊把它畫完。」許喬不會畫畫,重任自然交到了小六身上。
小六朝她拋媚眼:「沒有獎勵都沒心思呢。」
「讓妳過來睡就是獎勵,信不信我下次不給妳開門了!」許喬脫了鞋,把小六的鞋塞進床底,猝不及防被他箍著床上滾。小六翻壓在許喬身上目光灼灼道:「那我可不能浪費了如此珍貴的時間。」
許喬哪會不知他在想什麽,雙手環胸斬釘截鐵道:「今天真的不行,明日我還得出門。」每次小六弄她,第二日她都起不來,必須拒絕!
小六凝眉:「去哪?」
許喬從他身下鉆出拋出正當理由:「唐深說讓唐俊辰同我出去逛逛。」
「我也要去。」
「妳留在客棧待著。白河城如今到處都是江湖人士,妳不怕被人認出啊。」
小六哼壹聲,鼻子都快翹上天了:「他們可沒那個本事見過我的真容。」
「知道妳厲害了。」許喬湊過去貼著他的唇瓣。不待許喬挑開,小六嘴唇微張轉被動為主動繞住她的舌尖不斷吮弄,在他想要反壓之時許喬著力將人推開。
近來小六小氣的很,每對他提要求他都要索取報酬,主動次數變多,許喬的臉皮都開始厚了。
「明天妳留在這。」
小六不置壹詞圈著她睡去。
次日街上。
小六興沖沖朝許喬二人跑來:「師姐,妳們怎麽也出來了!」
許喬:……
「哦……我也是瞅著熱鬧出來看看新鮮呢,既然這樣那就壹起逛吧。」小六微笑著擠到兩個人中間,唐俊辰的臉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下來了。
唉,算了反正她也沒打算和唐俊辰交流點什麽。奇怪的三人組合在街上兜了壹圈,照常來說唐俊辰應該會帶許喬嘗嘗當地的美食,畢竟他也不是第壹次過來,自然知道的多些,可最後他們連飯都沒吃就回了客棧,看樣子唐俊辰是越發不喜歡小六了。某個樂得很的人夜裏又溜進了她房裏。
小六嫌棄地拿起桌上的藤花步搖:「什麽破玩意兒。」
許喬余光瞥見他的手放在了兩端,急喝道:「別!」
小六把手中的兩節丟到桌上:「質量也差。」
「樓小六!」許喬咬牙切齒,這可是她壹眼看中的東西!多好看的步搖啊!不帶也可以收藏的啊!就這麽沒了!十七兩銀子啊!……好吧錢不是她出的。
「喬喬不怕,我也買了壹支。」小六掏出壹支壹模壹樣的步搖,「妳以後帶這個,他不可能看出來不是他買的。」
……喪心病狂!不可理喻!
許喬橫眉倒豎叉著腰訓他:「妳錢很多是不是!」
「嗯,還不賴。」小六神神秘秘湊近許喬,「其實百鳳居和玲瓏閣是我們魔教的產業。」魔教也是要過活的,總不能靠搶錢養活上上下下。
許喬:……
大會前三日晚上,雲霄派終於到了白河城。虧得唐深老家夥早給他們定下了房間,不然就這個時候才來估計只能睡大街了。許喬聽著唐深讓他兒子把雲霄派領到客棧,心裏又開始糾結了,他們住的來福客棧和雲霄派住的龍門客棧隔了兩條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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