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或许。
这种事情不存在或许。
她喜欢张雪霁。
在谢乔乔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那轮虚幻的月亮缓慢明亮起来。它变得像一团没有揉发的面团,绵软,下陷,谢乔乔就这样被这团‘糕点’吞进去。
等她二度睁开眼睛时,看见一颗巨大的桂花树,耳边还听见斧头不断砍伐树木的声音。谢乔乔想要迅速的翻身起来,但身体稍微动一下便感觉到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痛——她痛得皱眉,闷哼一声,又躺回去了。
“你别动啊,你身上骨头都被魔气折断了,我还在给你修呢。”
软绵绵的抱怨声音,从一只兔子的三瓣嘴里面说出来。谢乔乔盯着那只兔子,罕见的呆愣了一下。
兔子蹲在谢乔乔胸口,毛茸茸的脸探到谢乔乔眼前:“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小玉……算了,人类都这样没心没肺的,我都习惯啦!哼!”
它嘴上说着习惯了,但那一哼能听出来,小玉对于谢乔乔的反应十分不满。谢乔乔沉默片刻,开口:“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原谅你啦!”小玉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谢乔乔的脑袋,嘀嘀咕咕,“就快修好啦,修好了就可以站起来继续蹦蹦跳跳了哦。”
谢乔乔:“这里是哪里?”
小玉:“这里当然是月亮里面呀!不过人类管它叫白玉京,但月亮就是月亮,人类不管给它起多少名字,都不会改变它的本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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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不必想我
谢乔乔没有继续躺着。虽然身上的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 但谢乔乔觉得自己已经能行动了——她坐起来,原本趴在她胸口的兔子一时站立不稳,打了个滚摔到谢乔乔腿上。
谢乔乔看向那颗巨大的桂花树, 还有四周的环境:虽然白玉京一直在民间有着十二楼五城的传说,但她所见到的白玉京却并非如此。
只是一片荒芜,入目可见都是灰白色的沙土和环状山丘。那颗突兀生长的桂花树却格外的花繁叶茂, 散发着悠悠的香气。
桂花树下, 有个□□上身的精壮男人,双手紧紧握着巨大的板斧,正在不断重复砍树的动作。他看起来力气很大,那枚斧子也似乎不是普通的斧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桂花树被砍伐的地方却连一点白印子都没有留下。
谢乔乔:“他是谁?”
小玉耸了耸鼻尖,憨态可掬的回答:“是犯人。他要在这砍九百年的树,才能解脱……喂!你别偷懒啊!如果你偷懒的话,我可是会如实禀告,增加你的处罚时间的!”
男人沉默不语,只是加快了砍树的速度。小玉扬起毛茸茸的小脸, 看着二人头顶树荫茂密的桂花树, 脸上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微笑:“你看这颗桂花树多漂亮?这就是魔域的根源,每年都有无数的恶意源源不断输入,才能让它生长得如此高大茁壮。”
谢乔乔顺势看向大树,眉头略带疑惑的皱起。她完全看不出这棵树的来历,也没有在这棵树上面感受到丝毫的灵力。但诡异的是, 谢乔乔居然觉得这棵树相当的深不可测。
小玉跳到地上, 走到谢乔乔前面, 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请跟我来吧!我与某个人类定下过约定, 如果你能保持着赤子之心重新回到这里,那么我就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乔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沉默的跟着小玉往前走。他们从那颗巨大的桂花树,以及不断努力砍伐桂花树的男人身后走过,那男人小心翼翼,用羡慕的眼神瞥了一眼谢乔乔。
小玉一边走,一边说话:“你知道天道书选取天理者的标准吗?”
谢乔乔:“……不知道。”
小玉:“世人总说杀一个人是恶人,杀一万个人便是大英雄。其实这只是人类安慰自己的说法;对于天道而言,死伤越多,天道所负因果便越多。这些因果最终都会清算,没有人可以逃过。”
谢乔乔:“所以被天道书选出来的天理者,便是前世杀孽过多的恶人?”
小玉脸上又浮现出十分接近于人类的微笑:“没错。不过是否是恶人,天道自有判断的标准,其标准或许和你们人类并不相同——有修道者终身未曾害人,但在天道书上仍旧是恶人,其所杀之异族,依旧算因果。”
“修道者若能得道飞升,便可破而后立,进入仙界,不问因果。若是在最后一刻亦未能悟道飞升,那便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不过成为神仙,也并非全然是好事呢~”
“但并非每个恶人都有资格转世成为天理者。能成为天理者之人,说明天道本身认可对方的力量——每逢天理者降世,人间必然也会出现大量天才人物。飞升之机会寥寥,天理者需秉持本心,证其大道,受尽人间七苦,才算赎完前世之罪。”
谢乔乔:“也包括杀人?”
小玉仰起兔子脸,黑黝黝的眼睛望着谢乔乔:“自然也可以不杀人。天理者不杀人,便会日日夜夜受前世所杀冤魂啖肉饮血之痛。”
可一旦无缘无故的杀人,道心也就坏了。
谢乔乔皱眉,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玉弯弯眼眸:“你是否觉得这样的惩罚过于严苛?”
谢乔乔摇头:“杀人者本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没有严苛与否的说法。”
小玉幽幽注视着谢乔乔,安静了片刻后,开口:“你变了许多……啊,我们到了~”
后一句话从小兔子口中说出来,语调复又变得轻快起来。二人在谈话之间,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塔面前。
那是一座深红色的高塔,塔尖高到以人之视力无法窥见的程度。小玉把手按到高塔门上,暗红色的巨大石门上亮起一个繁复的法阵,随即大门向两边打开。
塔内却丝毫不见阴沉模样,反而亮堂光洁,木质地板被擦得闪闪发光,从圆木边角挟着垂下的轻纱飘忽曼妙。小玉跳进塔里,还回头招呼谢乔乔:“快来!”
谢乔乔不明所以,但她又直觉对方并没有恶意,于是怀着疑惑走进塔里。刚走进这座塔,谢乔乔就立刻有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盯着塔中央曲折往上的小木梯子,蹙眉沉思。小玉蹦蹦跳跳走上梯子,叮嘱谢乔乔:“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它虽然是一只娇小的兔子,但蹦跳起来速度却很快,话音未落,毛茸茸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木梯子上。谢乔乔都没来得及说话,再要开口时,小玉已经跑没影了。
她只好留在原地等。身上没能被修好的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谢乔乔干脆在地上坐下,凶剑和本命飞剑都并排横在她膝盖上——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从纱帘后面钻出来,大胆的爬上了谢乔乔膝盖。
谢乔乔垂眼,冷淡的丹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兔子。兔子三瓣嘴动了动,并没有像小玉那样口吐人言或者露出人性化的表情。
……这地方是兔子窝吗?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下意识的想要问问张雪霁。但在心里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谢乔乔才反应过来:张雪霁并不在这里。
她莫名的感觉到了焦虑,心脏有些难耐,恨不得立刻让小玉告诉自己出去的办法。她想见张雪霁——现在就想。
毫无由来的思念,想要见面,想要和他说说话。
具体说什么好呢?谢乔乔没想好,她脑子转半天,也想不出跟张雪霁见面应该说什么好。原本她面对张雪霁时是那样从容,但现在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种微妙的,像是一颗螺丝突然被拧紧,整个物件又重新开始完整运作的变化。
趴在谢乔乔膝盖上的小兔子见她没有反应,便壮着胆子直接爬到了谢乔乔腿上。谢乔乔的不说话在它眼里似乎变成了默许的含义,它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谢乔乔的手。
谢乔乔手上还沾着血,和一些脏污,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反正是杀魔的时候溅到身上的。在兔子蹭过来时,她把手掌挪了挪,避开兔子。
那只兔子不死心的追着谢乔乔手掌爬过去,嗅了嗅她的手指尖。
谢乔乔垂眼,认真:“我没有洗手。”
兔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谢乔乔听不懂,便盯着兔子的脸一个劲的瞧。但兔子好像误会了谢乔乔的意思,声音变得更大了——它看谢乔乔脸色如此专注认真,还以为谢乔乔能听懂自己说话,高兴得不得了。
等到兔子一长串讲完,谢乔乔才开口:“抱歉,我听不懂。”
兔子:“……”
听不懂你表情还那么严肃?!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小玉轻快的从楼梯上跳下来,一脚踹飞了趴在谢乔乔腿上的兔子。谢乔乔侧过脸,看着那只兔子飞出去,撞到纱帘,滚了一圈,踪影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其他垂下的纱帘也跟着晃动起来,仿佛后面还藏着千百只兔子。
小玉高兴的抖了抖耳朵,自己占了前一只兔子的位置,坐在了谢乔乔腿上:“阁楼上的东西太多,这物件又是陈年旧物,翻来翻去难免费时间……不过幸好是找到了。”
它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举高自己捧着的东西,递到谢乔乔面前——是一封信。
小玉挺起自己毛茸茸的胸脯,骄傲道:“我有好好保存这封信哦!一直到你来为止。”
谢乔乔接过那封信,低声道谢,然后将信拆开。映入眼帘的,是她所熟悉的,老师的笔迹;老师写得一手好字,端正秀气,他总想把这手好字也教给谢乔乔……只可惜,写字这种事情,似乎也要看一些天分,谢乔乔练字的结果总是不尽如意。
【展信安。
在人间游历,玩得开心吗?我想你一定认识了很多的朋友,也见过许多有趣的事情,小时候看的那本游记上面记载的地方,你已经走过多少了呢?
那些地方毕竟是我很早些时候去的了,沧海桑田,难免变化,只希望你如果没有看见游记上记载的东西,不会觉得失望。
这世界如此之大,修道者寿命漫长,你有足够的时间去亲眼亲身体验,所以即使遇到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写这封信时,我无从得知自己的结局,但应该是不在人世了。
不用觉得难过,也不用执着的非要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乔乔,你已经有了新的人生,老师希望你可以一直向前走,向前看。
不必回头去找,老师一直就在你身边。】
这封信没有落款,但光看内容也能很轻易的猜出写信人是谁。谢乔乔把信纸翻过来,看见信纸背面画着一个小姑娘,蹲在小桃树底下,抱着膝盖。
*
凤凰坠天的前一天。
谢乔乔从外面回来,头上顶着遮太阳用的斗笠,水粉色的裤脚挽到膝盖,正赤着脚从檐廊下走过。外面蝉鸣阵阵,太阳光把檐廊地板都晒得发烫,屋檐斜下的阴影笔直微凉。
她把捞回来的鱼放进水池里,池子里那两只乌龟惯例一看见她便缩脖子藏进了水草之中。水池面上波光粼粼,鱼落进去后快活的甩了甩尾巴,还不知道自己晚上即将被下锅的命运。
谢乔乔就着水池里温热的水洗了洗手,起身到书房敲了两下门,旋即推开门探头进去:“老师?”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书卷和墨字的味道被太阳烤得蓬松又柔软,地板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光芒。
窗户是开着的,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那颗瘦弱的桃树——还是一如既往不争气,只长了点绿叶子,半点要结桃子的征兆都没有。
谢乔乔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老师,不由得皱眉。她退出去,把门关上,往前屋学堂走去;今天不上课,学堂里只剩下几排空荡荡的桌子。
最前面位置稍高的桌子上摆着茶壶,几本歪歪扭扭叠着的书,还有一块木头镇纸,压着叠卷子。谢乔乔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便走到讲台前,板着脸,十分严肃的挪开镇纸,看了看镇纸压着的东西。
果然是卷子。老师每周会组织一次周测,成绩最差的三个人要罚抄,谢乔乔常年在此列。
她目光往下,迅速靠字迹认出自己的卷子,把它从里面抽出来——把卷子抽出来后,谢乔乔又迟疑的蹙着眉。她还维持着刚把卷子抽出来的姿势,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花格子窗户空隙间照进来的太阳晒到谢乔乔手背上,太阳光发烫,晒得她手背那块皮肤也更加的白。
谢乔乔小心翼翼又把卷子塞回去,重新把镇纸放回去压好,随即又板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走出了学堂。
书房没有人,也不在学堂里。谢乔乔想了想,干脆直接往老师的房间走去。因为是老师休息的房间,所以谢乔乔敲完门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礼貌的喊了一句:“老师?”
里面有人应她:“乔乔啊?进来吧——”
谢乔乔推门进去,便看见老师坐在案桌边。他面前的案桌上惯例摞着好几本复杂的书,还有一个白底红荷花的大瓷盆——盆里搁着冰,正在往外幽幽的散发着寒气。
老师并没有在看书,他甚至还把自己眼前的那些书都挪开了许多,特意空出一个空位。空位上放着许多竹条,铁丝,掰开的椰子壳。
谢乔乔把手背在身后,道:“刚刚和陈姐姐出门去帮忙收渔网,陈伯送给我们两条鱼,我放池子里了。”
老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谢乔乔过来。
“哦哦,鱼啊——那放着晚上红烧吧。快来,你看我做的这个。”
他兴致很高,正向谢乔乔招手。谢乔乔走到案桌旁边坐下,趴在桌子上,两条胳膊抱着冰盆,眼睛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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