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敬王世子,人称玉面将军的齐沐瑱,前几年他挂帅到边关驻守,打了几场胜仗、立下功名,让他有了名声,不过从称号中可知,比起战功他更广为人知的是“玉面”二字。
他的父亲敬王是先帝兄长,之所以与皇位失之交臂,是因为童年时期受伤导至左腿腐了。他脾气温和,待人亲切,与皇兄皇弟、百官权贵都保持良好关系,当然他也很受文人推崇,因为他有一手好丹青。
大概是受父亲薰陶,齐沐瑱对于画画也颇有些涉猎,当年打完仗回京,不恋栈权力的他立刻上交虎符,只在兵部挂了个闲差,从此当起富贵闲人,成日画画弹琴,闲来无事就到后宫转悠,陪陪皇帝下棋,和太后娘娘说说话,日子过得快乐逍遥。
打向萸进入殿中,齐沐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倒不是因为她漂亮或特殊,而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朋友,这种感觉太奇怪,他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个小宫女,所以哪里来的熟悉?
同样的问号,也出现在向萸心底。
当你始终被人牢牢紧盯是会有感觉的,因而向萸微微抬头向齐沐瑱瞥去一眼,没想到说不清的熟悉感竟然迅速涌上,这让她无比疑惑。
两人视线对上,齐沐瑱微微笑开,看着那双黑白分明、透着慧黠的眼睛,瞧她因为紧张不自觉轻舔嘴唇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心喜?
怪,明明长得不美丽,顶多那双眼睛还可以,顶多那头黑发还行,顶多五官称得上清妍,和他见过的女子根本没法比,但她灵动的表情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引得他想一看再看。
太怪异、太诡谲,太莫名的感觉勾出他的纯粹笑意。
太后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从头开始一个个问:“你擅长什么?”
多数的人回答女红厨艺,也有人说琴棋书画。
直到太后灼灼的目光对上向萸,她连忙撇开疑惑,想起这次要极力争取表现,无论如何都要被太后留下来,于是高调回答。“回娘娘,奴婢擅长在墙上作画。”
画画?齐沐瑱对她的兴趣又提高一层。“娘娘,要不让她作幅画看看?”
太后掩嘴轻笑。“人人都说敬王是画痴,依本宫来看,你也不遑多让。”
齐沐瑱大笑,笑出满脸灿烂阳光。“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娘娘就让她试试?”
“行,本宫也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在敬王世子面前自称擅画。”太后觑了向萸一眼,眼神温柔慈蔼,没有身处高位的精明高傲。
因此报过姓名之后,宫婢上前,领着向萸到邻屋作画。
这一画,她就没有停下来过,不吃不喝、竭尽全力把图画好,她认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期间太后数度派人过来查看,发现她没有停止的意思,便也没有打扰。
就这样、整整十二个时辰,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图画。
这是她第一次画人像,在这之前她为了赚钱,在各豪门里作画,画的几乎都是风景,高山、大川、亭台楼阁……一幅画公定价五十两,如果觉得她画得不错,赏赐不拘多少。
一天天的,活儿越接越多,向萸本以为这样继续下去,自己早晚能够赚出名号、赚出一幢豪宅,也赚足爹爹的退休金,没想到计画永远追不上变化。
向萸爬下阶梯,退后几步、上下细看,检查还有哪里需要补强。
比起过去画的,这幅不算大,比例是真人大小,这也是她可以这么快完稿的主因。
她画的是太后,呃……加了美颜和滤镜的太后,也就是都看得出来是谁,但美上了好几个层次。
画中小轩窗里的人正在梳妆,清浅的笑容漾在太后脸上,屋外芭蕉叶随风轻摇,阳光透过窗桥照在她的脸上,无比的温柔婉约,无比的美丽端庄,也无比地让人别不开眼。
可以了,她对自己说。
正准备转身寻人禀报太后画作完成时,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远处太后领着齐沐瑱走过来。
齐沐瑱一早就进宫了,皇帝还在上早朝呢,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小宫女的画技是不是像她说得那么“擅长”。
太后被他的迫不及待给惹笑了,刻意忽略他的心急,硬是留他吃过早膳、聊上一段,才肯应了他的心意。
这会儿心花怒放的他,扶着太后慢慢往里走,边走边说话,太后认真听他说,难掩的笑意在眼角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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